一点庆阳西峰的巷吴东正

作者:吴东正

视频制作、播音:赵丹

西峰的巷作者

吴东正无论是北京的胡同,还是上海的巷弄,抑或成都人称为的“里”,城市中那些光鲜的高楼大厦背后,还有四通八达深入骨髓般的毛细血管的巷子,载着涌动的细胞人流成为城市不可或缺的生命活跃部分。在庆阳,人们把巷叫作“hang”,包含有窄小、纵深、古老、曲折、民居等等内容。准确说,两边一溜杂七乱八的房舍小楼,中间一条丈把宽的土路,就是西峰的巷。西峰的巷,尽管它没有年深月久的青砖路、绿藤墙,随意、粗糙、简陋、不修边幅,与俊秀浓郁、精致华丽扯不上半点关系,更找不到历史的斑驳痕迹,却保留着黄土文明的原始根基,在不断为城市输入着新的血液。多年前,我也曾在西峰好几个巷子居住过三五年的光景,那些小巷要么留给了我杂乱、吵闹的印象,要么也留给了我泥泞、肮乱的记忆,当然,它也会是安静疗伤、静默修养和产生无限思想的地方。顾城说他的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戴望舒则在雨巷中“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并“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而我的那些年和这些年,却几乎是自始至终一成不变地在夜里或是无事的白天迷恋游走于西峰的小巷,在每一条巷子都留下了无数的足迹。无数个夜里或者白天,我一个人就是那样从一条小巷到另一条小巷,不做任何停留地行走。从大什字的西峰巷经过附近的幼儿园巷,再北到报社巷很近,但从北城巷到赵家巷就远了。东湖巷很短,回民巷很长,桥东巷很暗,桥西巷很乱,一中巷七弯八拐,东门巷已然成为民俗文化聚集的小街。从专署巷到郑家巷,从卫校巷到交校巷,每条巷子都在演绎着自己的角色,在接纳吞吐着它存活的意义,也吞吐着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寻梦人的彳亍匆忙。尤其是火巷沟长长的土巷,是我和许多朋友曾经常光顾的路线。青山、绿树、农舍、田园以及另一个世界留存于眼前的人生最后表象,就如同风中昭示的路标,在安静、空灵中传递着生命的最终去向。无需任何掩饰与逃避,从一条巷子到另一条巷子,既是漫长的,也是短暂的,生命烟花可以璀璨美丽,也可以转瞬即逝,再也没有了张扬。在小巷内沿着它的脉络徐徐行走,每一处不变的或是变化的都会带给我很多的猜想。有时会碰见某个霸气的宅子跃入眼帘,有时也会有某位熟悉的面孔从远处致意。小巷内的墙面上贴满了广告,小巷的路上,时不时会有一群小狗在追逐打闹。一条小巷虽然无法代表整个城市的全部世界,但却足以表现它纯粹民间的内涵。西峰的巷不仅是城中村人的住宅空隙,也是怀揣进入城市梦想的偏远农村人步入城市时的第一栖息选择地,尽管比不上南京的乌衣巷,比不上武汉的户部巷,却给予了无数进城人最大的希望。它有价格相对便宜的出租屋,有方便奔走于超市、学校、医院、工作场所的多条通途,居住于小巷,也就等同于住在了城市。小巷内有杂货铺,有蔬菜摊,有饭馆和美发店,有完全可能提供日常生活用品的所需,有清晨卖豆腐的吆喝,有傍晚换窗纱的呼唤,也有下棋的老人和玩牌的青年,有凑成一堆嗑着瓜子谈天说地的妇女小媳,有三五成群喝着小酒编织理想的哥们儿兄弟,小巷其实也是热闹的。在小巷,我目睹了无数喜怒哀乐情感转换的各种各样的风景: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双手抱在胸前,来来回回,来来回回,低着头长久徘徊在路灯前;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站在老宅门口,仰着头一动不动盯着某个位置,伫立良久不肯回首;一位母亲斥责着孩子,骂声中还夹裹着很多抱怨;一个婴儿撕心裂腑的啼哭,让整条巷子都充满了不安。猝不及防,巷口的爆米花“嘭”的一声就炸了;稍不留意,一辆小车突然就会从巷子的拐弯处猛扑过来……说到底,西峰的巷最大的特点毫无例外也还是一处人的收容站,世态万象,都在这里。每到晚间,忙碌完的人们就会从城区繁华之地分散开来,逐渐三三两两没入小巷的各个院落。除了扎根很久的当地土著,我更多见到的则是那些来自于周边农村的务工百姓,以及天南地北做买卖、打零工的具有相当数量的远方来客,由于夹杂着外地租赁户,人员居住复杂,往往邻里之间语音庞杂,会有矛盾纠葛,也会和睦相处,会骂骂咧咧,也会相敬融洽,会落井下石,也会互帮互助,会偷鸡摸狗,也会关心照顾,小小的出租屋内,不仅拥挤着一家人的锅碗瓢盆,也充溢着他们融入其中的某个美梦和秘密。十二年前我租住过的张三巷深处,曾居住着以创作著名儿歌《小雨沙沙》而闻名全国的音乐大师王天荣,那时,他已经卧床多年,但他的音乐创作从未停止,小巷内的黄昏时光,没被关严的窗口会传出躺在床上的王老唱歌的声音。十五年前我租住的大什字北侧幼儿园巷,也曾居住着几个文学界前辈,他们早出晚归上下班的身影,多次与我流浪的脚步邂逅相遇。相对于喧嚣的闹市区,住惯了小巷的人还是喜欢深居简出于小巷,用高高的围墙圈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封闭完全自我的空间,让疲惫回归于一种安宁,既显得深沉、隐秘,也显得独我、惬意。现在,新的城区已经没有了小巷,那些被冠以响亮称呼的楼宇背后是“某某路”或“某某道”,比小巷宽敞得多,也比小巷亮堂得多。好在这些年,新城区的建设并没有抛弃对老城小巷的眷顾照料,那些雨雪天令人头疼过的黄土路面全都罩上了柏油或进行了混凝土硬化,且安装了路灯,巷内人们的出行和归来不再成为内心的忧虑,就连小巷里的各种收入,也都直线上升。然而,我总想,也许几年以后,就像今天的新城区一样,小巷就不会存在了,它必然会被崛起的高楼所吞没或者掩盖,小巷内的生活也会被另一种景象所替代,并被称作某某路、某某道,或者某某街。于是,每每有闲暇时间,我也还是常到各条小巷去转悠,我不寻找,也无需寻找,我只是不断地行走、行走,去近距离感受、聆听她静谧之后的呼吸与叹息、存在与消亡……

(本期责任编辑郝芳编辑马瑶)

陇东报融合发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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