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竞涛
《金华诡异录》作者，知道他的人都叫他千帆老师~金华诡异录系列全文独家更新在浙中在线APP。
简介：
金华诡异录分为两部分：《八婺奇谭》收录了婺城多起诡异甚至灵异之事件，而《刑警档案》则是编录了发生在金华的多起重大案件，前者侧重传说，后者侧重写实。每部都有10篇，共计20篇，每篇少则两三万字，多则八九万字，以平均每篇五万字数计算，约有近百万字数……
免责声明：
千帆老师所更小说，灵感或来于饭后谈资，或源于年长者之口，而后借拙笔叙述成文，其间不免有添油加醋甚至胡编乱造之情节，所以这些文字，仅供娱乐，谢绝查水表，更谢绝请喝茶！
前文回顾：
金华诡异录
西峰旅社①
金华诡异录
西峰旅社②
金华诡异录
西峰旅社③
八婺奇谭·西峰旅社
17
小姑娘
就在福利院刘院长交待完问题的一个星期后，西峰旅社前面来了一位中年男子。
虽然是夏天，但他却穿着长裤长袖，而且还鼓鼓囊囊的，在旅馆外面先是徘徊了好久，路人还以为他是一个傻子，都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他终于走向旅馆的门口，准备进入。
但就在此时，他被一个小姑娘拦住了去路，小姑娘说：“叔叔，你回去吧，这里面没有你要的东西。”
然而中年男子蓄意到这里，自然有他的重要目的，又怎么可能为一个小姑娘的一句话而退缩呢，他甚至都没有仔细看看这个小姑娘，就一把推开了她，然后大步迈进了西峰旅馆的大门！
背后传来了小姑娘阴柔的一句话：
“叔叔，你走进了这个门，那就永远走不出来了！”
那个中年男子理都不理，径直走到服务台前。
服务台里有三个人正在忙着什么，其中一个就是西峰旅馆的前台女接待员，她见客人来了，便停下手头的事，准备接待——还没怎么看清这个男人的样子，只见这个男人一把便脱掉了上衣，啊，天地喂，眼前却见一圈雷管，绕在这个男人的胸前！
男人大喊一声：“叫你们管事的人出来！”
女接待员吓得惊恐失色，服务台里的另两位男同志，倒还好些，但也寒毛直竖，这简直就是来了一个疯子！
“同志，我就是这里管事的，叫我老陈就可以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千万不要冲动啊！”服务台里一位看上去五十出头的男人，假装镇定地说道。
“毛主席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问问你们，我老婆是不是在你们的压迫下，才一派胡言的？”
“同志啊，你搞错了吧，谁是你老婆，我们是旅馆，哪有什么压迫啊？！”
身上绑着雷管的中年男子，又费了好一会口舌，才让老陈三人明白，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前段时间那个上海福利院刘院长的老公，因为刘院长交待了问题，拔出萝卜带出泥，组织上正对这伙“党与人民的敌人”进行调查呢！刘院长的老公死也不相信，他老婆怎么就会突然交待了？！寻了个漏洞，就直接赶赴婺城，他要找到旅馆负责人，他坚信肯定是旅馆方面做了什么事情，才让他老婆口无遮拦地透露了一切……他要让旅馆方面承认对他老婆进行了“压迫”，进行了夸大其词，哪怕这并不能完全洗清他们的罪过，但也要借此尽可能地减轻他们即将面临的惩罚！
老陈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交待，只是听她说，她在这里受了20年的禁锢与折磨，终于良心发现，要悔过自新，祈求大家原谅，这才要交代的。
简直扯淡，西峰旅馆建起来还不到六年，哪来的二十年？
老陈说：“你别冲动啊，同志，毛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可以去调查一下，我们并没有压迫你老婆啊……”
“这么说，你们是不承认了是吧？好！那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中年男人顿时暴跳如雷，左手捏住雷管的导火索，伸出另一只手，拿着火柴，佯装要点火。
“同志，别冲动啊，别冲动……凡事好说话！！”三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被这个疯子逼在这个角落，简直想逃也没地方逃，想冲过去又被服务台拦着，硬要翻过去，恐怕还没冲到这个疯子的前面，导火线就要被点燃了！
“那就赶紧承认是你们怂恿我老婆这么说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已经歇斯底里。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中年男子低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那雷管上的导火线，竟然自顾自地点着了！！
服务台里的三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吓得立马趴在服务台后面，但那服务台是木板做的，哪抵挡得了这一炸啊，看来八成是躲不过这一劫了，死得真是莫名其妙啊……
在那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来之前，大家居然听到这个疯子，还在那里惊恐万状地自言自语，不断重复：
“我根本没带点火啊！！我根本没点火啊！！！……”
一声巨响之后，血肉横飞，同时一截肠子瞬间飞出了门外，挂在了旅社前面的杨树上。
之前本想拦住中年男子的小姑娘，此刻还怔怔地站在旅社门口不远处，神情平静，看不出一点波澜！
而服务台里那三个西峰旅馆的工作人员，万幸的是，竟然毫发无损，老天保佑，居然躲过了这一劫……
“换成现在，千帆老师，身上绑着炸弹的人，算不算恐怖分子呀？”胡美美笑着说，神情难测。我猛然感觉到，这种笑容里竟然还隐隐有着一种杀气，说不上什么感觉，我突然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腾而起，刹那间便到了心脏，心中顿时凛冽！
但我假装若无其事：“恐怖分子当然不用手软，可我只是好奇，那个拦住中年男人的小姑娘，到底是谁呢？”
胡美美收住笑容，抬了抬头，看不出一点儿表情，只盯住我的眼睛，声音阴柔：“千帆老师，你该不会觉得，那个小姑娘，就是我吧？！”
18
真相？
她的眼睛，漆黑如夜，发出一种远超其年龄的深邃光芒，直射我的眼睛，仿佛瞬间便洞穿了我的脑海，我顿时觉得心里面掀起了狂风：“不，不，不会吧……如果真是你，那算起来，你至少应该是七八十岁的老奶奶了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是个学生……”
“那个小姑娘就是我，我现在，确实已经很老了！”
就像迎头挨了一棒，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脑子略为清醒了点，随即意识到有点可笑，便又缓缓坐了下来……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周五夜幕时分，我莫名其妙地被约到这里，四中主教学楼三楼的教师办公室，还莫名其妙地被一个貌似还是初中生的小女孩，给耍了一下，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可笑！
金庸小说看多了吧，你以为你是金庸小说里的天山童姥啊？！
胡美美扑哧一声，也笑出声来：“千帆老师，我觉得老师未必都很自信，像你，也还是挺可爱的哈。”
这句话最后一个“哈”字，正体现了这代00后的说话风格，我苦笑，摇摇头，人说“古灵精怪”，大概就是像胡美美这样吧。
胡美美却又开始严肃起来：“西峰旅社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建成，然后七十年代又进行了扩建，一直到今年因为二七区块旧城改造被拆，六十来年，千帆老师，你知道哪个政府部门最喜欢西峰旅社吗？”
“税务？还是工商？”
“是公安部门！”
公安部门，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部门：“为什么？”
“因为这近六十年来，在西峰旅社里抓了无数的坏人，只要旅馆里出点花头精的事情，公安出马，肯定有收获。”‘花头精’是婺城方言，类似于北方方言“幺蛾子”。
我马上想到胡美美刚说的那个坏人，上海某福利院的刘院长。
“是嘛？！”我竟然还没想到，原来那个上海福利院的刘院长，并不是孤例。
“当然，来西峰旅馆住宿的客人，天南地北，三教九流，总有一些坏人，坏人住在西峰旅馆‘容易出事’，切记哦！”胡美美好像很得意，尤其加重音，强调“容易出事”。
我确实也听说过有一些犯罪分子在西峰旅馆被抓的消息，但是，很多旅馆都有坏人因种种原因而落网的事情，比如行迹可疑，比如身份证联网触发警报等等。
我脑子一转，立刻想到一个问题：“这么说来，西峰旅社是坏人落网集中营哦，消息不会扩散吗？为什么还有坏人要住进来，其它旅馆就不能住吗？”
“千帆老师，你太小看我们政府的能力了，你以为公安部门是吃素的？”
“你的意思是，消息封锁？”我想起来了，在网上搜索西峰旅社，却根本就搜不到任何一条有关其与犯罪分子关联的传闻。
“何止是封锁，更有声东击西，以谣止谣！”
我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婺城这么多旅馆，大大小小，先建后造的，只有西峰旅馆有闹鬼的传言，什么白衣人红衣人，什么鬼影重重，什么窗台下哭房门前笑走廊上飘，凡此种种，难道都是宁可抱着对生意有影响，也要用来掩盖真相的谣传吗？
而这个“真相”，难不成就是西峰旅社其实是一个对坏人而言，比起其它旅社，实属特别危险的地方？！
世人只知西峰旅馆有鬼，却不知背后竟有如此深意！
有这么一个抓捕坏人的BUG般的存在，相关部门岂能任其消息扩散？！
“我明白了，闹鬼的传闻，是故意散播出去的，是吗？”
“所以，千帆老师，我说你根本不懂西峰旅社，抱歉我说话这么直接。”
我无语，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承认，我之前确实不懂西峰旅社。
一道灵光闪过，但是，但是，好像还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对了，就在这里：“好吧，就按你所说，就算你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所谓的真相，那你为什么又要约我来这里，告诉我这一切呢？你知道我业余热衷写文，写完论坛一发，那大家不就全知道真相了吗？坏人们以后还不都要避而远之？”
胡美美看了我一眼，撇了一下嘴角，带着嘲笑的口吻道：“千帆老师，你没有老糊涂吧，你忘了，西峰旅馆刚刚已经被拆了……”
我虽然还不老，但真是糊涂了！！
不对不对，不对，我还没有糊涂，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事情，并没有得到解答：
“既然闹鬼是谣传，那西峰旅馆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成为抓坏人的风水宝地，难道那里还住着福尔摩斯吗？”
难道福尔摩斯还造了一个密室，通过某种科技或者机关，让人精神错乱，以为过了20年？
胡美美神情突然又变得肃穆，一言不发，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办公室的窗户前。
我看着她的背，身形清瘦，长发披肩，不知怎么地，我有种感觉，能够讲出上述那两个故事的人，她的本身，肯定也很有故事！
于是，我站了起来，也走了过去，站到了她的身边。
胡美美正出神地望着窗外……
年11月初的首个周五晚上近七点，四中主教学楼三楼的老师办公室，这是一个制高点，从这里看出去，在阴沉沉的暮色之中，借着城市路灯的反光，前面是一片废墟，残墙断垣，裸露出来的钢筋在天空中张牙舞爪，二七拆迁正如火如荼进行着，这是婺城市中心的绝版地块，对面曾经的西峰旅社，此刻早也已经湮没在了城市建设的钢铁洪流中……
“千帆老师，还有第三个故事，很短，但可能会解答你的问题，要听吗？”
“当然！”
19
空坟
时光飞逝，文革终于结束，而后改革开放，忽如一夜春风来，神州大地的人们，也复苏了过来，人们这才开始意识到，建设美好生活才是人生最要紧的事情。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
这年冬天，西峰旅社来了一位客人，你猜是谁？
这个人就是第一个故事里，那个王家的小儿子，而他的儿子，就是三十年前死于意外的那个可怜小孩，小名小宝，相信你还有印象吧。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已经年过六旬，我们就叫他老王吧。
三十年前，王家与程家的那场风波，因小宝意外而亡引发，然后又在西峰山背，王家与程家，一老一少，又有两人血溅当场，全城皆知，最终以悲剧收场。此后不久，王家的人便卖了祖屋，陆续离开婺城，离开了这块伤心之地。
作为王家的小儿子，老王离开婺城也快三十年了，三十年奔波在外，三十年风风雨雨，不必多说。叶落归根，年龄越大，越是思念故土，老王这次回来，就是想在婺城找个地方，回归家乡，安享晚年。
记不清多少年没有回来了，西市街的煎饼，四牌楼的拉面……老王对于家乡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与陌生，他也想回小码头去看看，三十年过去了，心中纵然有根尖锐的刺，现在也应该被时光磨平了吧，也不知道程家的后人们，现在生活如何？如果可以，是否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坐下来一起喝喝茶呢？！
这天晚上，老王在旅馆房间里盘算着第二天的行程，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吵吵闹闹，便合上本子，披上一件外套，走出房间。
原来来了一队公安民警，正在旅馆抓捕一名逃犯。
老王出来的时候，民警们铐着那名垂头丧气的逃犯，正在撤离，四周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当然大部分是住在这里的房客。
然而，老王并不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知道了是什么事情，明白对大家并无大碍之后，他便准备回房继续计划明天的安排。
但正当他转头往回的时候，一眼瞥去……
早已埋入地下的那根刺，倏地一下，似乎眨眼间又从地下冒了上来，直刺他日渐衰老的心脏！
心跳骤然加速，因为就这么一瞥，在人群中，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小孩，确切地说，是一个小女孩……他太记得这个小女孩的相貌了，即便已经过去了三十年，穿透漫长的岁月，拂去记忆的尘土，那张脸却仍然如此鲜活，那么记忆深刻，一切都好像还在昨天——
那个小女孩，太像太像“程沛玲”，那个程家的小孙女！
但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被一把大锄头削去了半个脑袋，也是自己亲眼所见，断无生还之理！！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还活着，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她难道还会是当初的那个模样吗？！
老王苦笑，摇头，再仔细看去，却再也寻不到那个小女孩了！
看来，时间并不能真正把“刺”磨平，或许只是将它隐藏了起来，然后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时刻，又会突然显现，一不小心，照样能把你的心再刺出一个血窟窿……
他觉得，真得有必要去一趟程家，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两家应该好好坐下来，好好化解一下这段三十年前的怨恨！
第二天，老王便去了小码头。
当时婺城全面的旧城改造还远没有启动，小码头还是那样，有一些变化，但也并没有多少大的变化。
程家的房子还在那里，有人进出。
老王登门拜访，自我介绍。
屋里前来接待一个中年男子大吃一惊，没想到是故交来访！
交谈中，老王才知道，眼前这位瘦瘦的中年男子，正是程医的孙子，也就是当年程沛玲的亲哥哥，为了体现与老王的辈分差异，我们就叫他大程吧。
程医在当年变故后，不到一年便郁郁去世，这个老王也知道。只是大程与沛玲的父母，却也已经在文革期间死去，说起这些，两人都不胜唏嘘。
也不知怎么的，就提起了沛玲，大程长叹一声，直言沛玲死得冤枉，当年自己也已经十几岁了，亲眼见到妹妹被戮，又亲眼见到自小爱护自己大爷自刎，心中愤慨与阴影，直到成年以后，也多年不得散！
老王在旁也同样感慨，若不是大爷难以抑制心中不平，当年又何至于此？这真是人伦悲剧啊！
两人又谈了许多，毕竟两家之前是世交，又过去了三十年，如烟往事俱忘却，相逢一笑泯恩仇，做人又何必那么执着呢？！
临近告别，大程却突然扭捏起来，似乎犹豫了好久，他才对老王说道：“王叔，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想请教一下王叔？”
“说吧，什么事？”
“当年我妹妹沛玲死后，就安葬在了西峰山背，但不到两年，政府在那里开始清坟，我们程家也响应号召，把先人的遗骨迁走，但当挖开沛玲的坟头时，大家看到了很奇怪的事情……”
“啊，什么事？”
“我们在坟里并没有找到沛玲的尸骨，棺材里只有陪她入葬的一些衣服玩具书本！”
“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们挖开以后，发现这里面只是一个空坟？！”老王心里面“咯噔”一下，顿时觉得有点惊惶，不知怎么回事，他马上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个极像程沛玲的小女孩！
“是呀，是空坟，但我们怀疑，是有人偷走了沛玲的尸骨。”
“啊，是谁这么恶毒，难道是配阴婚？”
“难说啊！父母性格懦弱，当时局势也紧张，不敢深究，在世的时候，却还常常提起这事，这也一直是他们心里的梗，王叔，冒昧问一句，小宝现在葬在哪里？”
“你不会觉得是我们偷走了沛玲的尸骨吧……唉，我对天发誓，我们王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大程听闻后，眼睛一红，竟然落下泪来，半响无语，然后对老王说道：
“王叔，我还真希望是你们取走了沛玲的尸骨，将她与小宝安葬在一起……现在，天大地大，却再也找不回沛玲了！”
老王心里，说不上什么感受，只觉得心脏里似乎填进了一块冰，整个人都暖和不起来。
辞别大程以后，回到旅馆，思前想后，又多次想到那个极像沛玲的小女孩，老王最终决定，还是返回原籍，不再回到婺城养老！
因为有些事，你以为过去了，但事实却是，这一辈子都没法真正过去……
四中主教学楼三楼，胡美美站在窗户前，继续看着窗外，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已不再是四中对面，而是东南方向——那里正是小码头所在的位置。
灯光从后面照射过来，胡美美的五官隐藏在黑暗之中，整个人也顿时显得隐秘起来。
“千帆老师，你知道程沛玲去哪了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知道，因为，我，就是程沛玲……”
20
量子
我心中一凛，随即释然，胡美美这个小姑娘，古灵精怪，又想来耍我：“好吧，程沛玲，那你还是告诉我，西峰旅社的所有事情，那就是与你都有关咯？”
显然，胡美美能够听出我的言外之意，就当是玩笑，明白我根本不信她就是程沛玲！
千帆老师早就说过，我是一个无神论者。
胡美美转过头来，灯光从侧面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的脸色发白：“千帆老师，你读过《三体》吗？”
“当然！”作为国内科幻小说的里程碑，我对《三体》作者刘慈欣，非常仰慕。甚至有次杭州讲座，请到了大刘，会后，我还厚着脸皮请主办方安排我与刘慈欣合了一个影，刘慈欣大我好多岁，但却没半点架子，固然这是题外话了。
“《三体》之后，还有一个新锐作家宝树，出版了一本书，叫《三体X观想之宙》，听说过吧？”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觉得眼前的这位胡美美，并不像一个学生，而是一个老师，并且是一位资格很老的老师，正循循善诱，教导着学生呢。
对于《三体X观想之宙》，知道的人可能不是很多，但这是一本获得刘慈欣授权的书，也是一本堂而皇之放在新华书店出售的正规读物，这本书主要补充讲述了《三体》里一个叫做云天明的人，在“三体”世界的遭遇。
《三体》中，云天明身患绝症，而后加入“阶梯计划”，人类将其大脑分离，并把他的大脑送入太空，后偏离航向失踪。近三百年后，云天明的大脑被三体舰队截获，并带回三体世界。《观想之宙》讲的主要是云天明大脑被带回三体世界后的事情。
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作为一个《三体》爱好者，我在kindle上也曾下载过这本书，并好好读了一遍。
于是，我回应道：“说也来巧，《观想之宙》我正好也看过呢。”
胡美美对此毫不意外：“三体人科技远超过人类，救活了云天明的大脑，然后从分子水平进行多次的复制，企图多造出几个人类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知道为什么吗？”
确实，从生物学与物理学上来看，能从分子水平进行大脑完美的复制，可以说这些复制品应该与原来的大脑一模一样，然而，这些复制品的意识，却永远是乱七八糟，就像是丢失了大量信号，感觉只是一堆细胞的堆积体！
“为什么？”《观想之宙》书中也解释不多。
“因为人之所以有意识，并不单纯靠分子水平的物理构造。”胡美美正对着我，眼神里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期待。
“不懂……”
“千帆老师，假设现在有一种科技，能‘单纯’从分子水平完美复制出另一个千帆老师，你觉得他会与你有同样的思想吗？”
“这……”
“我可以告诉你，并不能！”
“为什么？”我心中一动，好像快要猜到了答案！
“因为构成你的思想与意识的大脑，还需要另一层面物质的参与。”
“是什么？”我感觉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量子！”
我马上想到了量子纠缠，想到量子力学，想到了潘建伟……这些太深奥的东西，应该是人类最顶尖科学家研究的领域，从这个小姑娘的嘴里说出来，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量子这个称呼太泛滥，我只是打个类比，你也可以称之为……”
“灵魂！”我不禁脱口而出，“绕了这么大一个弯，不就是想说人是有‘灵魂’吗？如果没有灵魂的参与，那即使是从分子水平进行了大脑的复制，也无法获得意识，只是行尸走肉而已，是这个道理吗？”
胡美美笑了笑，知道我的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戏谑，但却毫不介意：“理论上是这样的，但灵魂不是灵异，灵魂也只是一种物质，与空气一样，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与生物学上的你，一起构成了有意识有思想的、完整的你！”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但这显然是臆想。
我留下来听她讲这么多话，说到底，最重要的原因，倒是因为我觉得一个学生，不应该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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